在12月3日举行的2024世界传统医药大会上,国医大师张伯礼和全球循证医学创始人、加拿大皇家科学院院士亨利·盖亚特进行了一场深入对话,讨论传统医药与现代医学循证依据之间的关联。
这一幕也恰恰暗合了本次大会的主旨——传统医药需要传承、创新,更好地造福世界。
为期两天的大会由中国和世界卫生组织联合举办,全球3000多位传统医药领域的政府官员、国际组织代表和专家学者参会,共举行了129场高水平的演讲和报告,13场交流对话。
其中,关于传统医药人才培养的论坛备受关注,中国26家中医药大学的负责人悉数到场,一些开展传统医学教育的国家也派出专家参会。大家的共识是,当下应该加强传统医药人才培养,开展学术教育、师承教育和各类职业培训,提高传统医药从业人员的整体素质,培养更多合格的专业人士。
论坛现场,还有数百名说着不同语言的留学生,他们都是传统医药的粉丝。传统医药仍是许多人的健康“第一站”
“在我的童年,一旦感冒发烧,我妈妈就会用传统医药来给我治疗。”世界卫生组织西太平洋区域主任塞亚·皮乌卡拉用自己的成长经历讲述传统医药的价值。他表示,传统医药在全球卫生健康方面的作用显著,在许多国家得到了实践,尤其是在西太平洋地区。
巴基斯坦科技部副部长阿沙德·沙基尔也在发言中谈到,75%的巴基斯坦人民都在使用传统医药治疗疾病。一项来自新加坡的调查也显示,45%的受访者会选用现代医学与传统医学相结合的治疗手段。
2024世界传统医药大会筹办领导小组副组长、筹办工作组组长秦怀金说,近年来,随着人们健康观念、生活方式和医学模式的转变,人们对传统医药的需求不断扩大。
同时,由于人类疾病谱的改变和全球老龄化社会的到来,人类正面临着心脑血管疾病、肿瘤、神经退行性疾病、代谢综合征等重大慢性疾病和新发突发传染病的双重挑战。
国际社会更加渴求现代医学与传统医学相结合,并从两种医学协同融合中找到应对这些挑战的有效手段。
多位在本国从事传统医药管理的官员和专家表示,对于许多生活在偏远和农村地区的人而言,传统医药仍然是健康“第一站”,它提供着文化上可接受、可获得和负担得起的护理服务。
然而,受到国情、文化等多因素的影响,传统医药在不同地区的发展不尽相同。塞亚·皮乌卡拉说,在一些国家,通过制定传统医药产品、技术及从业人员相关的政策和监管框架,传统医药已经被很好地纳入当地卫生系统。在另一些国家中,传统医学完全存在于正规卫生系统之外,仅被应用于补充医学和预防未知疾病。
世界卫生组织助理总干事布鲁斯·艾尔沃德表示,世界卫生组织正在制定《世界卫生组织传统医学战略2025-2034》,旨在通过传统医药更好的发展,促进人类健康。此次大会也承载着为未来10年战略提供智力支持的功能。互学互鉴 提高传统医药人才培养质量
“传统医药是人类文明创造的成果,需要我们代代守护、传承精华,也需要与时俱进、守正创新。”北京中医药大学党委书记王瑶琪在传统医药教育平行论坛致辞中说,“面对全球卫生健康新挑战,我们迫切需要将传统医学与现代医学相融合,在互学互鉴中提高医学人才培养的质量。”
在我国,中医药人才培养已形成了院校教育、毕业后教育、继续教育有机衔接,师承教育贯穿始终的人才培养体系,实现了多层次、多元化的教育全覆盖。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局长余艳红介绍,目前开展中医药专业教育的高校有486所,独立设置的本科中医药院校26所,中医类本科及研究生以上的在校学生有27万人,中药类学生有8万人。北京中医药大学校长唐志书表示,近年来,中医药人才队伍建设显著加强,目前,全国中医药经典能力等级试点联考已覆盖全国5.8万余人。
不仅是中国,培养专业、高质量的传统医学人才,是各国都需面对的重要议题。韩国圆光大学韩医学院和韩药学院院长宋庆说,科技发展日新月异,韩国对传统医药的安全性更为敏感,不希望传统医药“困”在几千年前的状态,需要不断推进传统医药与现代技术的结合。在人才培养方面,尤其鼓励学生参与科研,比如校企方面的合作,像她所在的学校就致力于与企业合作培养人才。
多位与会者都提到,随着传统医药的安全性不断提升,不少患者都愿意尝试多种医疗手段的组合,在这样的背景下,医生应该了解患者的多元诉求,理解他们希望尝试传统医学的愿望。
在论坛现场,还有许多年轻的外国面孔,他们是在中国学习中医药的留学生。
唐志书说,1975年,受世界卫生组织委托,北京、南京、上海三地成立了“国际针灸培训中心”,招收了大批来自世界五大洲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留学生、进修生,开启了中医药留学生教育的新篇章。
在新加坡,传统中医得到广泛应用,并在医疗保健系统中与西医相辅相成。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生命科学院院长卡纳伽·萨巴帕蒂说,2024年该校开始招收首批四年制的中医学学士。新加坡卫生部还在2024年1月启动为期一年的中医师临床培训项目,为刚通过执业考试的中医师提供相关临床训练。
传统医药教育论坛上,老挝卫生部传统医药研究院副院长通沙万一直用中文发言。他于20世纪90年代就在北京学中文,之后来到广东学中医。
通沙万介绍,老挝十分看重与中国在传统医药方面的交流,中国也经常邀请老挝相关部门的人员进行互动,尤其是传统医药人才培养领域。通沙万笑着说:“只要邀请,我们都来。”传统医药人才培养面临挑战
在2024世界传统医药大会的中医药体验区,通过智能艾灸机器人、VR体验中医药发展、面向人工智能屏幕就能实现中医“望闻问切”,都令来自德国的布劳恩教授倍感震惊。在德国从事针灸相关研究工作20余年的他,始终对中国传统医药充满着热情和好奇,“我想一直研究下去”。
近年来,不仅在中国,在全球范围内,00后被传统医药“圈粉”,不管是养生潮的兴起,还是传统医药的新产品开发,都有越来越多年轻人的身影。那么从喜爱到从业,未来谁来接棒发展传统医药?又该如何发展?
唐志书表示,现代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给传统医学带来了促进作用,能够给患者提供“个性化、智能化、优质化、便利化、数据化”服务。但与此同时,医学人才培养长周期与社会快速发展、科技飞跃发展存在着不协调性,考验着传统医药的人才培养模式。
“怎么让更多西医大夫对中国传统医学感兴趣、相信中医、愿意用自己的所学所长来研究中医,是一件需绵绵用力、久久为功的事情。”在中日友好医院副院长崔勇看来,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的结合,有助于帮助传统医学走向现代化、国际化,但目前的人才队伍中缺乏既懂中医又懂西医的人。
2022年,国家卫生健康委以中日友好医院为主体,设置国家中西医结合医学中心,医院在20个科室设置了独立的中医或中西医结合科室,1100余名医生中,有300余名中医师。“中医和西医大夫在一起讨论病例,相互学习。”崔勇说,“只有传统医学与现代技术方法融合在一起,中医才能变成现代的中医。西医也需要采纳传统医学的一些理念和思路,才能变得更好。”
此外,传统医学在各个国家的合法性也是需关注的重点。首都医科大学中医学院院长王伽伯表示,以针灸为例,当它在世界多个国家取得合法地位,有助于各国在中国传统针灸的基础上,发展新的针灸针法和理论技法。
“推广传统医学教育的时候,一个绕不开的问题就是转化。”在王伽伯看来,每个国家的传统医药都是基于本国的独特文化和底蕴传承发展起来的,各具特点,文化差异大。如何克服文化背景差异和语言障碍,加强交流显得尤为重要。
“现代医学的一些前沿内容,例如精准医疗、预防医学等,与我国传统医学中的辨证论治、整体观念、养生保健、处方治疗等虽然提法不一样,但理念近似。”张伯礼认为,我国传统医药人才培养的关键,在于掌握中医思维。“传统医学可以跟现代医学相结合,借助AI技术等培养人才,将中国传统医学的思维加上现代技术,就能实现优势互补。”
12月4日,2024世界传统医药大会闭幕当天还通过了《2024世界传统医药大会北京宣言》,呼吁各国政府、卫生和教育行政部门及私立机构,加大资金和人力资源投入,培养更多合格的专业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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